栊风

没有脑子和文笔的渣渣

【别春(十二)】萧定棠×萧定权×顾逢恩

结局倒计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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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1』

今日这朝,怎么上了这么久啊。齐王府里李和绰托着下巴等得望眼欲穿。

然后开始无聊地在府中各处走动,最后进了萧定棠的书房翻翻捡捡,看看他读书时做的一些标记,类似于“此文通篇废话”、“误人子弟”,就好像跟他说话一样,便不觉得过分孤独。

萧定棠一向是不许别人进他书房的,但没有人敢管着齐王妃。萧定棠素日里对待别人阴晴不定极为严苛,府里的内侍们都有些怕他,但对齐王妃却出奇的好。

不久前贵妃召齐王妃进宫见了一面,不喜她的任性和跋扈,罚她抄《女戒》,又跟萧定棠说了好些夫为妻纲之类的话。李和绰回来就抹着眼泪抄书,却被萧定棠把笔抽了回去,极为认真地跟她说:“母妃那里你做做样子就好,不要学那些乱七八糟的,我喜欢的正是你这样的性子。”

一席话惊掉了众内侍的下巴,李和绰更是依偎到了齐王怀里,为自己嫁了个极好的夫君喜不自禁。

齐王待齐王妃自然是极好的,显而易见也是真心实意的,这点谁都挑不出毛病,可府里内侍们常常还是觉得不对劲。那好虽然是好,却像是养了只小猫儿一样,怜爱有之,娇纵有之,可不是爱。

但这话是没人敢跟齐王妃说的。于是她整日里都过得快快乐乐,像未出阁时一样,像孩子时一样。

于是内侍们也渐渐有些喜欢这样的齐王妃了,慢慢琢磨出一点齐王的心绪。这世间到处都是被磨平的棱角,像她这样近似天真的张扬便显得难得。

她就这么翻翻捡捡,从压得很深的地方,翻出来一些纸张泛黄字迹青涩的东西。

“王妃,那是大王很多年前写的东西了,大王很久不看了。”

可要是没有用,为什么不丢掉呢?李和绰存着微微的疑惑翻开。

是几段摘抄——

“非无深谋远虑知化之士也,然所以不敢尽忠指过者,秦俗多忌讳之禁也,忠言未卒于口而身糜没矣。故使天下之士倾耳而听,重足而立,阖口而不言。是以三主失道,而忠臣不谏,智士不谋也。天下已乱,奸不上闻,岂不悲哉!”

最后是少年还青涩的几句批注——与亡国同法者未尝存也。忠者直谏而死,佞臣媚上而安,天下乱及此,与秦何有异?秦有二世而亡,我朝可存几代哉?

这是见不得人的东西。李和绰悚然一惊,慌慌张张把那张纸塞入袖中。只觉得自己不小心撞破了什么东西,心里渐渐泛起一阵阵空洞和难受。

“大王一生志向,怎可安于此地!”

是父亲的声音。接着有脚步声踏踏地接近。

或许是刚才看到的东西扰乱了她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心,她鬼使神差地拉过她的内侍藏于帘后,做起了偷听的行当。

“岳丈还要做甚!”

“输给卢世瑜这等腐儒大王难道甘心?”

“安平伯因茶马事获罪,我等密谋谋害储君这事是杀头的罪名,留下性命已是天恩,我与定楷之藩之事已成定局,岳丈莫要再说了!”

谋害储君?杀头的罪名?一阵阵眩晕感袭上心头,李和绰身下一痛,蓦然栽倒在地。

“王妃!”

书房里的萧定棠和李柏舟都是一震,回头看到李和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。

萧定棠顾不上追究她为何在此,冲过去抱起来就往外走,“太医!快叫太医!”

内侍愣了一下,跑出去前,看到地上有些微的血迹。


『2』

李和绰醒来时天色已经是黑的了。此刻只觉得身上酸软得厉害,很有些难受。

“阿绰,你醒了?”萧定棠赶紧凑上去。

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挤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,“妾有孕,自己都不知道。”

他摸了摸她的额头,“没事的,孩子还在,你好好养身体,你和这个孩子都会平安的。”

“大王,”她牵住萧定棠的衣袖,“你真的,想要这个孩子吗?”

他从来没想过他会有个孩子,没想过将来,这世上会有一个人,身体里流着和他相同的血。他更没想过他会成为一个父亲,他关于父亲的记忆是一场权利的游戏,虚假地彼此心知肚明。而他即将有一个孩子,而他即将成为父亲,他顿了顿,陷入了巨大的茫然,“阿绰,我不知道......”

他的妻子却不曾为此怪他,而是拉过他的手轻轻覆在自己小腹上,柔声道:“大王,我们去封地吧。你,我,还有这个孩子。我们一家人在一起,帝力于我何有哉?”

他颤抖着用手感受着他的妻子腹中还未曾开始跳动,但真真切切存在着的那个孩子,恍如溺水的人从水中浮起一样,他牙齿打战,结结巴巴,“我、我们的孩子?”

李和绰伸手扣住他的手,“我们的孩子。”

“我们的孩子。”他终于能顺利的把这几个字念出来,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。

“我们去封地。”不知哪里来的泪意涌了上来,他靠在李和绰的怀里,一生中难得的不需要掩饰地哭了起来。

“我们一家人一起。”他一晚上一遍遍如此喃喃道。

“好。”他的妻子便一晚上耐心地回答他。


『3』

城门口。

顾承恩和陆文普各自牵马,与萧定权作别。

萧定权犹豫道:“表哥,你不再见一面逢恩吗?”

“长州战事吃紧不是说辞,我要是见了他现在的样子,恐怕就回不去了。”顾承恩笑了笑,“他这辈子都想考取文试不受祖先庇佑,一直不愿意跟父亲去长州,从今往后倒也确实上不了战场了。”

顾承恩即便有些谋算,但到底是在疆场混迹久了,心思说不上细腻,这话本来是想调解一下气氛,但委实说的很糟糕,因为萧定权一听就白了脸,顾承恩顿了顿,“殿下替我们照顾好他。”

萧定权点点头,转头面向陆文普,“文普兄,此番多谢......”然而这结果远非他所愿,故这谢意也勉强。

陆文普拱手一礼,“臣此番离京,不能为老师守灵,烦劳殿下,替臣为老师上柱香。”

“他日,我会想办法调文普兄回京。”

陆文普摇摇头,“多谢殿下美意,臣父当年枉死于京中,此地于我是伤心处,若无他事,不愿再涉足此地。不如蜀中山水广阔,臣与舍弟舍妹一起,过得更自在。”

“这京中宦海沉浮,人心不堪,文普兄在外,倒也逍遥。”这话不免生出来些羡慕。

顾承恩和陆文普骑马远去了,只剩下萧定权一个人走在京都的街道上,人海茫茫,嬉笑怒骂,全部从他身边路过。

人人为他铺好道路,却纷纷离他而去,这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路,可有什么好走?

逢恩。从今往后,他只有逢恩了。


『4』

萧定权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踏入刑部大牢。

眼泪却还是没有忍得住。

顾承恩太了解刑部的手段了,所以才会说顾逢恩以后都上不了战场的话。

顾逢恩的衣服上浸满血渍,脸上有红肿的血痕。萧定权蹲下去,想拉开他的衣服看看他的伤势,却发现衣服和伤口紧紧黏在了一起,一拉衣服又扯出了些血出来。

萧定权慌忙松开手,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,“逢恩。”

逢恩。

逢恩。

逢恩。

......

可这个人,第一次在他需要他的时候,不再醒过来了。

再也不会有人帮他擦掉眼泪的小太子飞快把眼泪抹掉,像他的小表哥过去无数次蹲在他面前做的那样,蹲下身,小心地把顾逢恩背在背上。

小声道:“逢恩,我们回家了。”

上天不肯祭奠他的悲伤,造物如此美丽。他背着顾逢恩出了刑部的时候,树上绿叶沙沙作响,春风把花香不吝地送往各地,一抬头,是一轮白色的月亮。月亮撒出一片银色的白昼。

他平白湿了眼眶,轻声对靠在他颈边没有意识的那人说,“逢恩,多好看哪。”

多像一个多月前他和逢恩从老师家中出来时那样。

那一天的逢恩说了什么呢?

哦,想起来了,是清风,和明月。

这个月夜他仿佛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,却也像是永远不会明白了。

太医来看过后告诉他,要他做好准备,嘉义伯伤势太重,很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。

他没说话,甚至没什么表情,只是终夜守着顾逢恩,后来寇珠看不过去,劝他去睡一觉,他才转过头来,有了人气一样笑了笑,“寇珠姐姐,替我拿杯酒过来吧。”

“殿下!”

他说,“寇珠姐姐,别劝我了,我怎么可能......睡得着呢?”

他端过酒走到院中,杯里映出一个浅浅荡漾的月亮。

“也不知道您爱不爱喝?”他喃喃道。

然后跪下,一杯酒尽数撒落,一下一下,额头磕在地上。

从今往后。

惟将终夜长开眼,报答平生未展眉。
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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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篇写的感觉跟结局一样😂😂😂

有点私心,大表哥在长州好好活着,陆文普和阿昔文晋也远离京城过得很好。

可能还有两三章就结局了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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